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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您,在每一个富足的日子

晚饭时,孩子将半碗饭理所当然地倒进垃圾桶,里面还有没吃完的大半个鸡腿。此时此刻,我蓦地想起父亲,想起他如何将一粒掉在地上的饭,俯下身,用粗大的手指拈起,轻轻吹了…

晚饭时,孩子将半碗饭理所当然地倒进垃圾桶,里面还有没吃完的大半个鸡腿。此时此刻,我蓦地想起父亲,想起他如何将一粒掉在地上的饭,俯下身,用粗大的手指拈起,轻轻吹了吹,送进嘴里。阳光从木格窗斜进来,照见他指甲缝里永远洗不净的泥土色。这个动作他做了八十三年,直到最后一年,饭粒掉在病榻上,他还习惯性地伸手去寻。

想您,在每一个富足的日子

时光奔涌向前,而那些关于父亲的记忆,却愈发清晰。


父亲小时候家里很穷,即便是耗子进来也得哭。所以没进过学堂,可堂屋的土墙上,写满了父亲用炭灰记下的账目,每一笔都清清楚楚。“盐三分,火柴一分,铅笔五分”,字写得歪斜,却比任何书法都让我心颤。十多个孩子的开销,像无数张嘴日夜啃噬着他。夏天的工分,秋天的收成,冬天的短工,春天的债——他像老牛般在不同的季节里辗转,背越来越弯,可他的孩子,却像雨后的春笋一节节拔高。


父亲虽然高高大大,但却心灵手巧。印象里没有父亲不会做的东西,他把山上的毛竹破成篾,编成箩筐;把后山的茶木削成扁担,一用就是二十年。他的锄头永远比别人亮,他的镰刀永远比别人快。傍晚收工回来,他坐在门槛上修农具,叮叮当当的声音,和着厨房里母亲忙碌的声响,构成了我童年里最安稳的交响乐。

想您,在每一个富足的日子

在靠工分吃饭的年月里,父亲的脊背就是家里最弯的一座桥。我们十一个孩子,便是从他的脊背上,一个一个,被渡到了温饱与成长的彼岸。而他自己,却含辛茹苦,总是默默地不停劳作。“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。”这是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话。小时候觉得是小气,长大后才知道,那是他用最朴素的智慧,在为十一个儿女的青春与未来精打细算。


晚年我们条件好了,给他买新衣,他说“穿起来怪不自然”,然后便再三交代我们不要买:“缝缝补补又三年。”带他下馆子,他总要把剩菜打包。有一次我忍不住略带责备地告诉他,现在物质条件好了,没必要这么节俭。他沉默很久,望向远处,轻声说:“习惯了。那些年,少挣一分钱,就有一个孩子要饿肚子。看到东西浪费,心里便过不去。”

想您,在每一个富足的日子

父亲是在八十三岁那年秋天走的,走得很安详。下葬时,我们按他的嘱咐,把他用了大半辈子的那把锄头放在身边。这把锄头的木柄,已被他的手掌磨出深深的凹痕,光滑如玉。并按母亲的意思,在他的口中放入了一个饭团。


父亲离世已近二十年了,如今每到黄昏,我还会恍惚看见他坐在老屋门槛上,就着最后的天光修补农具。他的节俭不是吝啬,是把一分钱掰成两半,一半喂饱今天的肚子,一半照亮明天的路。而他那双永远也闲不下来的手,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。

只是自此以后,世上再没有人会那样珍重地,拾起一粒掉落在地上的饭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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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关于作者-
木木,莲洲乡钱市街人,高中语文教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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